小河老党员献给建党周年的礼物


吴由林

年入党,党龄49年。小河街道长征桥社区的这名老党员——吴由林自18岁开始工作起到56岁退休,在这38年的青春岁月里,那些有关红色记忆的色彩,尤为熠熠闪光。如今,他写下这篇文章,献礼建党周年——

碧血黄沙写丹心——

记一场难忘的政治报告

谨以此文纪念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

——题记

永远不会忘记50年前在青海省德令哈核工业西北队第3队机关大礼堂听到的一场政治报告。

作报告的是青海省乌兰县原县委书记廖书记,名字叫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一开始我们这些地质队员不以为然,心想请地方县委书记作政治报告,无非是先讲国际上东风压倒西风,后谈国内形势一派大好。但得悉廖书记当年的身份是长征途中走散的李先念的直属部下、红四方面军伤兵营教导员时,全场顿时肃然起敬、鸦雀无声。

吴由林和其他退休老同志同游金银滩

廖书记是安徽省金寨县人,早年随许世友在大别山参加红军,长征开始时已是连长,后来升职为营教导员。

廖书记报告中说,红四方面军过草地、翻雪山,于年6月进入川康边境。中共中央政治局两河口会议上,以红四方面军政委张国焘为首的一部分人反对毛泽东提出的北上抗日方针,主张取道青海新疆,打通国际路线,获取苏联援助。

虽然会议否决了张国焘的主张,确定了北上抗日战略,但张国焘却固执己见,我行我素,甚至阴谋劫持党中央和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当毛泽东率中央红军北上陕甘时,廖教导员所在的红四方面军却第二次翻越雪山,转进川北,企图进攻国民党重兵把守的战略要地成都。张国焘在战斗动员中提出:“打到成都去,大家吃好米、白面和肥猪。”结果呢,几场恶仗下来,红四方面军损失惨重,10万人马仅剩下了4万,连排干部伤亡了三分之二。张国焘不得不下令撤出战役,沿着原路第三次翻越夹金山。

夹金山位于小金县东南,海拔四千多米,山势险峻,长年积雪,空气稀薄,环境恶劣。当地流传着一首民谣:“夹金山,夹金山,鸟儿飞不过,人不攀。要想越过夹金山,除非神仙到人间!”就是对夹金山的真实写照。廖书记说,夹金山简直就是冰雪的世界,稍有不慎,人马就会掉进万丈深渊,消失在茫茫雪海。每次翻越雪山,都会看到山顶及其附近躺着被雪山夺去生命的战友。没有办法掩埋他们的尸体,大家只能流着泪向他们致哀。

面对如此景况,张国焘仍然执迷不悟,在部队抵达藏区西康省阿坝、甘孜后,居然擅自成立“中华苏维埃西北联邦政府”(藏语叫波巴伊德瓦政府)。党中央以共产国际的名义向张国焘发去电报,要求他取消伪中央,另行成立中共中央西南局;同时,电令任弼时、贺龙率红二方面军进入甘孜地区,接应红四方面军。

然而,廖教导员所在部队并未遵从中央电令,而是贸然进入到青海省果洛地区。

当时,蒋介石严令马步芳“坚壁清野,令匪自毙,村野积谷,悉移城堡。其因故不能运输者,勿行焚毁,勿使资匪。”马步芳得令后,在青海组建了个保安团,组织壮丁15万余人,修筑碉堡余个,设置了从甘肃永登沿湟水北岸经乐都、西宁至湟源及从民和沿黄河北岸经循化、贵德至龙羊峡两道防线,并沿甘青公路、宁临公路、宁玉公路严密布防,专候红四方面军钻入口袋。

经激战,红五军、红九军攻占了玛曲河,打破了马步芳青南第一道防线。但由于进入藏区后语言不通,方向不明,遭遇的又是藏兵强手,张国焘的西进计划严重受挫。

年10月底,红军三大主力一、二、四方面军会师会宁,以陕甘宁边区为中心的抗日根据地中共力量大大增强,顽固推行“攘外必先安内”误国政策的蒋介石赶紧急调5个军个团围攻边区红军。情势万分危急,但张国焘不顾中央多次命令,竟然私自下令四方面军的红五军、红九军、红三十军停止北上,组成西路军,西渡黄河,进攻河西地区,打通所谓的国际路线。

从此,廖教导员所在的西路军便脱离了红军主力,走上了悲壮的历程。

11月中旬,红九军在一条山战役中经3天血战,伤亡过半,余部重新集结在凉州地区,与红五军、红三十军会合。

凉州形势同样告急。国民党兰州绥靖公署主任朱绍良飞抵凉州指挥攻击红军,国民党空军也从北平起飞,前往凉州助战。

疲惫不堪、给养短缺的西路军陷入了重围,损失极其惨重。蒋介石在《剿匪纪实》中写道:“所部作战经过,甚为嘉慰。现过河之匪既已消灭过半,应乘此声威,督率所部务于两星期内将其消灭。”

山丹一带,百里平川成了血腥战场。红军在四十里铺杀敌两千,在永昌杀敌八百,在水磨关杀敌六百,取得了一些胜利,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年元旦前夕,西路军撤出山丹、永登,向高台进发。红九军攻打甘州(今张掖),红三十军集结于倪家营,形成了长蛇阵,但很快就被凶悍残暴的马家军骑兵部队分割包围。元月20日,高台失守,2月,古浪血战。此两役,数千红军将士壮烈牺牲,万余官兵被俘,红五军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参谋长李屏仁,红九军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政治部主任曾日山、参谋长陈伯稚等一大批红军高级将领战死或被俘后被杀,两个军几乎全军覆没。

短短时间里,西路军三军已失两军。时值隆冬,气温低至零下30摄氏度,风沙扑面,痛如刀割,失望和悲愤笼罩着剩余将士的心。敌军骑兵穷追不舍,红军且战且走,又死伤了数百人。在一次战斗中,廖教导员被枪弹击中大腿,无法行走,只得由通讯员背着,攀越了十余座大山,于年3月13日下午转移到石窝一带。

石窝是座石头山,毫无给养,千余将士苦不堪言。面对凄惨景象,红三十军政委、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委员李先念泪流满面。

局面至此,部队决定分散行动。李先念和红三十军军长程世才带近千名战士编为左支队,到左侧大山打游击;王树声、朱良才带四百余名战士组成右路军,到右侧大山打游击。左支队九百余人在风雪弥漫的祁连山中经过43天的艰苦行军,穿越戈壁沙滩,渡过疏勒河,到达了新疆境内。5月1日,党中央派陈云、滕代远前去迎接,李先念所部终于回到了党的怀抱。

然而,廖教导员因为身负重伤,无法随队转战,只好由通讯员背着潜入祁连山深处。

廖书记说,西路军河西走廊战役遭遇的惨败是红军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重大失败。经此一役,3万人马的西路军几近全军覆没,被俘人员大多遭到马步芳部活埋、虐杀。西路军残余人马退入祁连山后,马步芳又派骑兵反复搜山,再度捕杀了一批红军官兵。廖教导员之所以大难不死,是因为通讯员年轻力壮,背着他日夜兼程,迅速穿过祁连山,到达地旷人稀的柴达木盆地,找了个隐蔽的山洞住了下来。

报告作到这里,廖书记已是声音哽咽,老泪纵横。台下的我们也都泣不成声,唏嘘不已。

在山洞养病期间,两人靠通讯员外出捕捉野兔、捡拾野兽骨头熬汤维持生命。偶尔遇见牧民,通讯员会向他们讨些糌粑青稞面。

半年之后,廖教导员已能一瘸一拐地行走。为了不拖累战友,他坚决命令通讯员离开,要他另寻出路。

通讯员含泪离开后,廖教导员与当地牧民交上了朋友,学会了骑马放牧,也学会了一些蒙藏语言。日长月久,一位蒙古族姑娘喜欢上了他。后来,水到渠成,他们结成了夫妻,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牧民生活。

这样平静生活了十余年,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说,西宁解放了。

什么叫解放?廖教导员不明白。为探个究竟,他骑马走了好几天,来到了省城西宁。

西宁街头秩序井然,市民有说有笑。他看见一些身穿黄色军装的士兵在帮助百姓干活,那种军民亲如一家的场景,让他直觉恍如隔世。一打听,人家说那就是解放军。但是,解放军是什么部队,他还是弄不明白。

这时,传来一阵欢快的锣鼓声,只见几十个青年男女,手执镰刀斧头道具,扭着秧歌走了过来。

镰刀斧头!这不就是中国共产党吗?一阵暖流涌上廖教导员的心头。

“那是什么感受?就像是孤儿见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廖书记含着泪水告诉大家他当时的感受,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廖书记说,他找到西宁军管部门,作了一番自我介绍。但苦于找不到证人证物,政府只好让他参加短期民族干部培训。随后,他被分配到柴达木盆地当地方干部,相当于重新参加工作,直至年代当上乌兰县县委书记。

因为多次翻越雪山,多次身负枪伤,廖书记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差,当了几年县委书记后便提前退了休。

廖书记坦言,退休后曾想落叶归根,回老家大别山种田去,也曾带着妻子回到原籍住了些日子,但妻子不适应南方的气候环境和饮食习惯,于是夫妻两个又回到高原颐养天年。

后来,党组织证实了廖书记的身份,而且是党和国家领导人李先念同志亲自写的证明信。讲到这里,廖书记感慨万千地说:“你们到过西宁烈士陵园吗?当年西路军四百余名被俘官兵不愿被马步芳部收编,全部被敌新编第2军骑兵2旅韩起禄部就地活埋。被俘的红军其他部队官兵中,有伤病员和军政干部二百余人,也悉数被马部残杀在南门外。”

廖书记满含热泪说:“你们可能看到过那几个看守烈士陵园的老人,他们可都是当年失散的老红军哪!党和政府也曾安排他们做其他工作,可他们坚持不走,说要忠诚陪伴壮烈牺牲的老战友。是啊,跟死去的战友相比,我们都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幸福。”

岁月如烟,一转眼,50年过去了,当年聆听那场惊心动魄的政治报告的年轻人现在都已两鬓霜白。整理当年文稿,写下这篇文章,我的心情可谓悲喜交加。悲痛的是——西路军那么多年轻的将士血染黄沙,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欣喜的是——历经百年风雨,中国共产党凝心聚力、百折不挠,带领中华民族实现了由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历史性跨越;今天,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九千多万党员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团结亿万同胞只争朝夕、埋头苦干,为圆满完成“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共同奋斗,不断以优异的成绩告慰人民英烈!

写于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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